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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版爱情007 第八章 作者:连清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天,这些天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具行尸走肉般毫无意识地活着,唯一有的目标就是将陷入停顿状态的蓝天集团重新拯救回来,除此之外,她的人生再也无意义可言。
 
  夏严寒这一击势如破竹,他早打算不让蓝天有翻身的机会。她刚才和范克德研究是否另外有其他可行的方法,结果依然,唯有人肯把资金借予蓝天才能度过这次危难。问题是!她压根筹不到这笔二十亿元的巨款。
 
  夕阳暮霭,景色别致,她却无心驻足欣赏。
 
  蓝苡情拖着沉重的身体和晕眩的脑袋,以及满腔心焦失落的情绪,来探视在医院里头的父亲。
 
  让祖儿一个人全天候的照顾父亲,她的体力根本吃不消,不顾她的坚持,蓝苡情命令她回去休息。
 
  这短短几日,对蓝家人而言,仿佛世界末日般,快乐已随风散去,笼罩而来的全是忧愁,蓝苡情本已稍稍恢愎精神的脸颊再次瘦削下去,撑着满是伤痕的身心,她告诉自己要支持下去。
 
  猝不及防下,如一阵狂风,长廊角落出现了位预料之外的身影——夏严寒。
 
  她顿了顿,别开了脸,不愿再看他。
 
  当她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就坚决的告诉自己,他是陌路人,即使是心痛如绞,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的反应让他的心好痛、好难受,也终于愿意相信他以往不愿相信的事实,爱情的确有扭转乾坤的魔力——没有她的日子竟是一片晦暗。
 
  “跟我来!”夏严寒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硬是把她拉下楼去,要跨越这道鸿沟,这是唯一的机会,不藉由此刻澎湃的心情倾吐所有,他害怕他会畏缩,那他会就此失去她。
 
  胸口的坠炼冰凉地紧贴着,他再也无心去思考,不知不觉中,他甚至忘记它存在的事实。
 
  “放开我!”她好不容易甩掉他的手,虚弱的道:“我累了,再也没有心思余力和你继续纠缠下去,你为何不放过我?”
 
  “所以你就用离婚协议书来斩断你我之间的所有关系。”
 
  她笑的好悲哀。“我承认我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我无法改变你的决定,而你这个胜利者已经把蓝家的每个人都击垮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赢得还不够吗?”
 
  他语出苦涩:“你恨我?”
 
  “恨你?”她摇摇头,说:“我有那资格吗?”一咬牙,她转过身去,说:“你走吧!我跟你之间已没有关系可言,更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夏严寒强行拉住她,说:“你当真这么狠心,你为什么不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想想?”
 
  “有!我当然替你想过。”她凄凉地续道:“所以我不在乎你取走蓝天的一切,可是我在意的是,你不该攻击一位时日无多的老人,去加深他的病情,你可怜过我吗?他再怎么不对终究是我父亲,我岂能眼睁睁的不管……既然我们俩永远没有交集点,再继续下去只徒增痛苦而已;我离开,你会有更宽更广的选择,也不必再从我身上看见毁你家园的仇人影子,时间会冲淡一切,恩怨会烟消云散,你也会活得快乐点。”
 
  “你好绝情。”夏严寒猛地将她抱在怀里,说:“你怎能心平气和的离开。”
 
  “你当我愿意吗?”她喃喃地道,声音小得听不见。
 
  靠在他的胸膛上好温暖,那不舍之情是那么浓烈,可是……她心痛的说:“既然现实注定我俩无缘相守,强求在一起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何必呢?”
 
  这一拥抱会是最后的拥抱吗?不!他不愿、不舍、不甘心,他好不容易得到心中所爱,岂能眼睁睁的让她从身旁溜走,使自己狐独一生。
 
  对!退一步会海阔天空的。
 
  他抚着她的秀发,低低说了一声:“算了!”
 
  “什么?”蓝苡情一时不明语意。
 
  “你父亲的病就当是他还我罗家的惩罚,我可以不再咄咄逼人让他含恨而终,我也愿意让你尽尽为人子女该尽的孝道,蓝天集团我会出面挽救的。”
 
  “你……”蓝苡情激动得睁大眼睛说:“你真的愿意?!”
 
  他点点头,不舍地抚摸她略为苍白的脸颊,说:“从你嫁给我的那天起,我从没能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从这件事开始,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不要说补偿我,你从没有欠过我。”
 
  他那深邃的眼睛充满沉静的色彩,不再有恨的感觉竟是那么的轻松愉快。
 
  泪水刺痛她的眼眸,她不在乎这小小的疼痛,嫣然一笑;此时,她的心底装满的全是浓浓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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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风在阳光中摇曳,阳光也照耀着坐在阳台上的一对俪影。
 
  拥在怀中的感觉既真实且自得——这段经历无数波折的感情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回想过去,他无限心疼的搂抱住她,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愿放开她了;恣意享受这前所未有的平静时刻,不再背着包袱的感觉竟是如此轻松自在。
 
  “我向来总以为爱情只不过是婚姻的前奏曲,是一件既简单又平凡的人生过程,从来没想到它居然会是这样折伤人。”夏严寒是一副身受其苦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一直封闭你自己的情感,我想在今天以前,你人生的唯一目标大概只有复仇吧?”
 
  “我不否认,事实上也是如此,但因你,这十七年来的努力在一夕之间全崩溃瓦解了。”
 
  “后悔吗?”
 
  “不后悔。”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捏绉的饪险婚协议书,说:“可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许你拿这东西吓人。”他心有余悸地道。
 
  “我何尝比你好过。”她低垂下头,眼神黯淡地道:“天知道,我是忍下多大的痛楚才签上蓝苡情这三个字。”她甩甩头,郑重地看着他,说:“我保证,再也不会让我们之间发生这种事。”
 
  夏严寒缓缓地把那张离婚协议书撕裂成碎片,让它如雪花般的随风散去。
 
  许久过后,蓝苡情轻轻地道:“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我准备把我父亲接回蓝家静养,由祖儿来照顾他。”
 
  夏严寒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僵了一下,不自然的回道:“苡情,希望你明白,我绝对无法用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去接纳他,更无法视他为我的长辈。”
 
  蓝苡情了解地道:“我明白,也不敢奢求。等他身体状况好一点,我会回去一趟,请求我父亲把蓝天集团的实际控制权归还给你,它是你的。”
 
  “别忙!在他有生之年的这段日子,我不介意让他继续拥有,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你再把它还给竣斐,这全属于他,我无权拥有。”他放纵地倾诉心底话:“这些年来,我在商场上打滚翻腾,早已身心俱疲,要不是为了——为了复仇的信念,我才不会傻得自寻烦恼,将一生的精力专注在汲汲营利及勾心斗角上。”
 
  “照这样听来,你心里有着更远大的理想喽?”她好奇心大起。
 
  “想不想听听?”
 
  她孩子似地睁大眼睛,洗耳恭听。
 
  “我的志愿是当个农夫。”他也像孩子似的诉说他伟大的志向。
 
  “农夫?”蓝苡情先是讶异,随后了然而笑。
 
  “很厉害是吧!想想每天能够驰骋于青翠草原问,在屋子四周种满缤纷多彩的花,你说那种日子多逍遥、多写意。”他执起她的手,说:“你愿意跟我过那种远离尘嚣的日子吗?”
 
  她笑得很开怀的说:“当然愿意!听你这一说,我都已经开始幻想那种悠哉生活有多快乐了,我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蓝苡情心满意足的偎在他的怀抱里。
 
  “这么容易就得到满足,你的野心未免小了点。”他亲匿的用手点点她的鼻尖。
 
  “能依偎在爱人怀里已算是得之不易的幸运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邪邪地笑道:“那我就给你一点刺激好了。”他轻抚她细白如雪的颈项,温柔地托起她形状美好的下颚,极尽热情地吻着她……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很可笑对不对?绕了一大圈,结果又绕回原点,什么也没做。”夏严寒自我解嘲地道。
 
  “你能摒弃成见,至少悬在你心头多年的沉重负担总算可以抛却了,对你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新生。”夏竣斐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
 
  凝望着桌面上的纯白陶磁,它和里面的黑咖啡呈现强烈对比,似在隐喻世间的是与非只有一种壁垒分明的极端,不!一定有中庸之道,而选择这条路走后,人似乎轻松许多。夏严寒暗忖。
 
  “你怪不怪我?”夏严寒问道。
 
  “怎么怪?你放弃报复,有一部分的原因不也是为了我,说起来,我是该感激你的。”
 
  他吁了一大口气,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着实好过许多;这些年来,你和干妈不顾一切全力支持我,结果到了最后,居然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白费心机。”
 
  “你放心,妈咪要是知道你想通了,只会替你高兴,又怎么会责怪你呢!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块在美国生活,纵然你嘴巴从来不说也不抱怨,但看在眼里的我们都明白你心里的苦,看你没日没夜地念书苦读,费尽心血的研究有关商业活动的全部书籍,整日埋首于公事堆中,没能有一点喘息空间,不能像时下一般年轻人般过着该有的活力生活,看在妈咪眼里,她都快心疼死了。”夏竣斐说着。
 
  那一段日子已是过往云烟,逝去的事回首何益,未来才是可期。
 
  “等事情告一段落后,你和祖儿会结婚吧?”夏严寒询问道。
 
  “那得看她的意思,如果她愿意的话。”夏竣斐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你会带她回美国去?”
 
  “不一定,要是她想留在台湾的话,我就把妈咪也接过来,那我们一家人仍然能聚在一起,不至相隔遥远。”他说着计画。
 
  夏严寒欣喜一笑;阴霾已除,看样子,往后的日子该惬意无比。
 
  随风飘逸的窗帘绽开一条缝隙,明媚的天空微微罩上一层乌云。
 
  谁都料想不到,平静的背后又将卷起漫天风云,再次投下未可知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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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长,事情解决妥当了,蓝天集团的运作已经全部恢愎正常了。”范克德比了比OK的手势,说:“危机已除。”
 
  “想不到那小子对苡情倒挺死心眼的。”蓝耀焜微微一笑,直挺挺地端坐在病床上,之前的憔悴已不复见,连病恹恹的模样也一扫而空,呈锐角形的脸再度充满蓬勃生气。
 
  “董事长高明,买通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制造张假的病历报告表,把大伙骗得团团转。”范克德佩服得五体投地。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用钱可以买到太多太多的东西,这话虽是老生常谈,却很有用。”他笑眯眯地道:“这也正是我为何处心积虑累聚财富的最大原因,否则就算我身体硬朗,每天得为三餐烦恼,这种人生多无趣!”
 
  “但这事可把大小姐和二小姐给急坏了。”
 
  “现在不是雨过天晴啦!”他哼了一声,道:“这两个孩子知道我平安无事,一定会开心极了。”他忽然又皱起眉头,说:“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我得把这两个孩子带离夏家才行,当初因为我的一时贪进,忘了调查夏氏兄弟的底细,才会上这恶当,既然真相大白,那苡情就没有待在夏家的必要了。”
 
  “董事长,这不太好吧!夏严寒肯救蓝天集团,正表示他不再跟我们作对,而大小姐和二小姐反成了两家之问沟通的最好联系。”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一回,要不是我散播不久人世的消息,夏严寒肯回心转意放过我吗?我现在等于又死而复生,那我怎能又把羊儿往虎口送,自缚手脚,这件事你别管,我自有打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盘旋在蓝耀焜脑中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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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由总机小姐的通报,夏竣斐接起自美国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听着话筒内传来的一连串紧急特别报告,他的一颗心正逐步逐步往下沉去;收线之后,他的脸色也随之转变为苍白和焦虑。
 
  夏严寒停下批示公文的动作,两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感染到他的不对劲,拧起眉头凝重地道:“出了什么事?”说话的口吻不自觉的也跟着他的表情而慎重起来。
 
  “是妈咪来的电话,她说总公司发生大火,公司和厂房因这场大火而付之一炬。”他说出的话虽显得有气无力,仍不失镇定。
 
  夏严寒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艰辛地开口道:“那人员伤亡呢?”他首先关心的是人身安全可否受到危害。
 
  “当地时问是深夜时刻,员工大部分都已经下班离去,留下来的值班人员除了一、二位受到轻微呛伤或灼伤外,其他并无大碍。”
 
  夏严寒松了一大口气后,才继续追问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厂房和公司居然会同时起火?这未免太过巧合了,还有,夏氏一向最注重的就是消防安全,每半年就举行一次消防演习,断无可能会因为一把火而造成全毁的严重后果,甚至连抢救的时机都来不及,太不可思议了,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心房掠过一阵战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夏竣斐直看。
 
  夏竣斐了解他的心思,同时也点头回答他的疑问,印证他的推测。“据警方初步在现场清查出的蛛丝马迹来判断,百分之九十是人为纵火,而且歹徒似乎是铁了心,非得把整个夏氏产业烧个精光才甘心,纵火的方法相当绝情。”
 
  “在美国商界打滚的这一段时间,同业竞争全处于公平的状态,我不认为有那些个企业因不服输而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也不记得曾跟人有发生过这么深的过节?”他沉声地道:“干妈在电话里有没有说警方捉住嫌疑犯了没?”
 
  在他问话的同时,设在办公室里的传真机也开始积极运作——传来一张又一张关于这次火灾所造成的损失清单估计和警方目前最新的调查报告。
 
  夏竣斐一张一张的快速阅览过,再把那一叠资料放在夏严寒面前,说:“警方已经锁定三名华人涉案的可能性,这三个人全是在美国社会混帮派的不良分子,照初步情况研判,他们大概也是被人用金钱收买,是受到有心人的指使,至于谁是幕后操纵者,因查无实据还一无所悉。”他看着桌面上的损失报告,不禁面泛忧色地说道;“火灾的损失虽然有保险公司可以做理赔,但客户对我们所下的订单誓必因工厂的生产线停顿而受到严重的延误和影响,预估下来,违约金可是一笔大数目,那我们移往台北方面的资金才刚动用二十亿元来解救蓝天之危。”他勾起嘴角自我调侃地道:“不知怎么地,我突然觉得,夏氏现在的处境不正和不久之前的蓝天集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事情好像又再度上演一遍,只不过这次吃鳖的角色却换成是我们自己了。”
 
  “蓝天?”夏严寒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喃喃地说道:“蓝耀焜。”
 
  “大哥……”夏竣斐不明所以地轻唤一脸肃穆的夏严寒,他的眼神蒙上一层强烈的不安,他在怀疑什么?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暂停追问,接起电话,说:“总裁办公室。”
 
  “我是蓝耀焜,叫夏严寒听电话。”
 
  蓝耀焜?夏竣斐瞪着话筒愣了好一会儿,心想:他劈头不客气指使的声音浑厚有力,与二个星期前的虚弱委靡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是怎么一回事?
 
  迟疑中,夏严寒一把接过话筒,喂了一声之后,他一语不发默默听着对方的说话;倏然间,他挂掉电话,从椅上跳了起来,拎起西装外套,急冲出门。
 
  “你上那去?”夏竣斐在背后急喊。
 
  “蓝家。”他战栗的声音在办公室里迥荡,久久无法散去。
 
转载自POOH乐园 雨扫图 BANG校对
 
  “老总?”蓝苡情因父亲的一通电话而回到蓝家;一进门,见到端坐在客厅上的人竟是一段时日未见的石鸿宇,不禁讶异出声。
 
  “苡情……”石鸿宇从沙发上跳起来,已往的从容不迫有些走样,模样看起来显得无措且狼狈。
 
  的确,他失去坦然面对她的勇气,心头缠绕无数的纠结与不安;至今,他仍迷惑于当初告知蓝耀焜有关夏严寒的身世背景是对?是错?总而言之,他心里一直存着一股深深的愧疚,他实在不该负了蓝苡情的信任,而配合著蓝耀焜隐瞒一切。
 
  “你们两个人站着干什么?又不是不认识,难道还需要重新介绍吗?来!坐下来。”蓝耀焜轻松愉快地说着。
 
  蓝苡情此时才注意到脸色红润的父亲,神采奕奕,言行举止仿佛又回到昔日霸气十足的蓝耀焜。自从将他由医院接回家里疗养后,他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
 
  “爸,您的精神真的好了许多,回到家里调养果然恢愎的快一点。”她甚是开心。
 
  蓝耀焜干笑两声,摸摸自己愈来愈丰胖的脸颊,说:“心情愉快,气色当然也跟着好起来了,不过爸爸能够恢复健康,你和鸿宇居功最多,要不是在你们两个人全力帮忙下,爸爸此时此刻还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躺在医院里闻那股令人作恶的药水味。”
 
  蓝苡情挑高眉,不明白他语带玄机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他住院,和石鸿宇有什么关连呢?父亲对石鸿宇的态度一反以前的作风,竟是那样的热络。
 
  她咽咽口水,轻喊一声:“爸……”
 
  他摆摆手,说道:“什么都别说,你们两个先静静听我说。”他阻断她的问话,意味深长地道:“蓝天集团能突破逆境,从破产边缘被拯救回来,这第一大功臣鸿宇当之无愧;苡情啊,鸿宇真不愧是你最亲近的密友。”
 
  “爸!”蓝苡情惊骇地叫喊出声,他父亲怎能语意模糊的胡乱牵扯他们的关系——密友?
 
  “伯父,您——”石鸿宇尴尬的直搓手,急急想对一脸错愕的蓝苡情解释。
 
  “我不是要你们两个静静听我把话说完吗?所以谁都别插嘴。”他得意洋洋地大声宣告着:“你的心意我早就明白,但碍于现实环境所以才造成你们无法相守,我心里很难过。”他向震惊无比的蓝苡情道:“既然蓝天集团的运作已恢复正常,你也没有继续待在夏严寒身边的必要,找一天跟他办好离婚手续,从此以后,不必再跟他有任何连系;鸿宇等你两年,他才是你最佳的归属,他的一片痴心,如今已得到你的印证,也通过你的考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鸿宇才会是真正爱护你、保护你的好丈夫。”
 
  蓝苡情简直不敢相信他父亲竟然要她和夏严寒断绝关系,他怎说得出这段忘恩负义的话来,她惊呆了!
 
  “伯父,我说过,我对苡情绝没有非分之想,您这些话,会造成误会的。”石鸿宇大惊失色的跳起来,不一会儿,他又颓然的坐下来,他发现到自己似乎已掉进一个陷阱里,蓝耀焜的突然邀约根本是另有企图。他沮丧地按住额头,心想,他的自以为是可能又给苡情带来另外一次伤害。
 
  不顾两个年轻人苍白死灰的表情,蓝焜耀自顾自地兴奋说道:“什么误会?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全看在眼里,岂会不了解;鸿宇,在这节骨眼上,你根本不需要顾忌什么,苡情和夏严寒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幌子,既然目的已达成,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你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桩美事,听我的话,别再蹉跎下去,我等着抱外孙呢,再往后几十年里,我想亲眼看着我的外孙成长茁壮,我已经拟定好计画,要好好栽培他,让他成为我的接棒人。”
 
  蓝苡情忘了质问他父亲那番不合情理的话,她的注意力再度被他所吸引住,什么往后数十年的日子……他的计画……这话的意思……她并不是不高兴她父亲的病能够康复,而是她嗅到阴谋的味道。
 
  蓝耀焜双手一摊,淡淡说道:“好了!没事了,那是医生的误诊,我的健康情况良好,一如往昔,壮的跟条牛一样。”
 
  蓝苡情的一颗心几乎要被这消息吓得停止跳动,她父亲的病是他自己一手捏造出来的骗局。
 
  她再看看石鸿宇,只见他一双低垂的眼隐藏着不寻常的逃避,他居然不敢迎视她。
 
  霎时,她全明白了。天啊!原来他父亲早在夏严寒自暴身分前就已经知晓全部的秘密了。
 
  她沮丧地长叹口气,她真的没有再与父亲争辩的力量,她现在所想的全是如何去跟夏严寒解释!解释这一切……
 
  她摇摇头,带着沉重的身躯,脚步虚幻的拉开大门——
 
  她突然闭上眼睛,期盼眼前所见的是幻影……
 
  石鸿宇则惊愕的张大嘴巴,无法言语。
 
  只有蓝耀焜一派悠闲地贴坐在沙发内,面泛浅浅微笑——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现场静的连根针掉落地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夏严寒整个人呆呆的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他只觉得麻木像传染病一般从他的头顶上灌落下来,一步一步快速地吞没他的脸庞、颈子、身体、四肢,一直往下延伸至脚底,甚至麻痹他的所有神经,他的身体冰冷如雪,僵直的身体宛如泥雕像。
 
  此时的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正常,否则他怎么感觉踩在脚底下的都变得虚无飘渺起来,自己彷似随时都会跌落地底深处摔得粉身碎骨。
 
  如果这场天衣无缝的戏是蓝家人设计出来的,那他们是成功了,他们是击垮了他的世界,把他整个人毁灭殆尽,连他的意识都被他们整个抽空了,他们是赢了。
 
  他眸中散发出的悲哀叫她心颤,蓝苡情的震惊其实并不亚于他,她作梦都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回头看见她父亲一脸的窃笑,不由得疼痛钻心,这一幕又是他的精心杰作——这下子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面对那双悔恨交加的不信任眸子,面对毫无生气脸孔的他,她试着努力去解释。“严寒!事情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解释……”
 
  “不用说了!”他的视线穿透她,无视她的存在,静静的走近蓝耀焜,淡淡地问上一句:“那把火是不是你教唆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他斜睨着他,悠哉地点上雪茄,说:“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在没有证据以前,你可千万别随便冤枉人。”他闲闲地说着。
 
  “你我心里有数,那就够了。”轻轻地如游魂般,他慢慢的飘出蓝家,至始至终都没再看蓝苡情一眼。
 
  看了又有何用?他能说什么?当初复仇心切的人是他自己,最后放弃报复的人也是他自己;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他自己傻,是他自己心软,被她的虚情假意给打动,这些全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去跟她吵只不过徒增笑料而已,够了!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不!”蓝苡情狂喊一声,随后追上前去,说:“别走!”她不顾一切环抱住他的腰,说:“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确确实实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预谋,你听我解释行不行?!”
 
  他用力扳开她的手,回头正视她,眸中没有烈焰冲天的怒火,有的只有阵阵冰寒,他觉得自己好疲倦,然而身体上的倦意怎么也抵不上心灵的创伤;这回,他真的被彻底打败了,他累了、倦了,疲惫的不想再去想过去、现在,和未来。
 
  他那神情呆滞的面孔将她的心撕成粉碎,他虚弱的声音无边无际地飘荡着,没有一丝一毫的热力,感情不再。
 
  “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为何你我之间会变成这样子,可是我却很清楚,我是那么的相信你,不顾一切的信任你每一句话,但相信你的结果竟是得到背叛的下场。”
 
  他走了,毫无眷恋的转身离去,有好几分钟,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泪水滚烫地爬满她的脸颊,冰凉的风也凑热闹似的扑上她的泪脸。
 
  她揉了揉眼睛,泪水却一波接一波的接踵而至,滴落胸襟,沉重无比。
 
  她双臂环抱住自己微微发颤的身子,怎么也温暖不了打自心底深处涌上来的强烈寒意。
 
  石鸿宇递上手帕,自责的无以复加的说:“我很抱歉!这全是我起的因,要不是我多嘴,也不会造成你们今天的误会,苡情,请你原谅我。”他激动地道:“要不这样好了,我现在就去找夏严寒,我去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他明白后不会再怪你的。”
 
  “没用!他不会相信的,他永远都不会再相信我们的解释,他被伤得太深、太重了。”她绝望的猛摇头。
 
  “都怪我,要是我当时不自作主张向你父亲说出真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全是我是错,我的错!”他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说:“苡情,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恶意,实在是因为——因为当时我到处都连络不上你的人,在情急下,以为你又出了事,才违背你要我守口如瓶的承诺,把真相透露给你父亲知道,天啊!我万万没想到这一个举动竟然是在帮倒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说了!求你别再说了!”蓝苡情崩溃似地猛摇头,泪痕狼藉。
 
  “苡情……”石鸿宇犹不死心的问道:“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补偿你,我要怎么做才能化解你跟他之间的误会,请你告诉我,我会全力以赴。”
 
  “不要,也不用,真的不要……”她心乱如麻,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石鸿宇拳头一紧,失去理智的重击他身旁的一棵大树,一下间,血流如注,但这点点滴落的血并不能洗去他的罪过,他破坏的是一桩美满的姻缘。
 
  “老总,你别这样。”蓝苡情从迷乱的神智中惊醒,用自己的手紧紧包握住他受伤的拳头,说:“你没错,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这样责备你自己,别这样……”
 
  石鸿宇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我知道你出自一片善意,也知道你是关心我,你当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不愿意见我受伤害才会出此下策,你的出发点是为我着想,我又能凭那一点责备你呢?!拜托你别再怪你自己好吗?拜托!”
 
  “苡情……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送你到医院去,你的手得包扎一下,我可不想看我的好朋友因撞树而流血至死。”
 
  “那夏严寒的事怎么办?”他楞楞地问着。
 
  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用力的吸吸鼻子,说:“我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她明白自怜自哀于事无补。“我不要自己被这种莫须有的误会打倒。”她的双眼重新绽放光亮的说:“这么多的波折不都一一度过了吗?这回也一样的,我相信一定有让误会冰释的办法,一定有的。”
 
绣芙蓉2003年11月1日整理制作
 
  哈!哈!可笑之至,滑稽至极——自己闹出的是怎样的一个荒唐大笑话!大笑话……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被她操纵在手中,随着她的舞动前后左右摆荡,等到没有利用价值时,她轻轻一松手,自己立刻被踢出局外。夏严寒心里苦涩地想着。
 
  他将琥珀色的酒液一口灌入口中。
 
  为了这位他倾尽生命去爱的女人,他抛弃背负在身上的使命,迎合她的所有要求,换来的却是再一次的伤害,她联合她的父亲、她的密友——密友……
 
  心头一拧,他使尽全力捏握手上的玻璃杯,脆弱的酒杯应声而碎,片片碎玻璃自他手掌心中滑落下来。
 
  在场的酒保个个目瞪口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几乎同时间的一块摇头叹息!这位多金的客人,一进门,手一扬——大手笔地包下整间PUB,从下午三点钟开始自顾自地喝着店内的烈酒,直到现在,天色已从白天转为黑夜再转成蒙蒙亮。
 
  他不在乎手掌心被碎玻璃所划出的伤而带来的疼痛,因为这种小小的伤痕再多也比不上心口被狠狠刺伤的椎心刺痛和折磨。
 
  忘了吧!彻底忘掉这段恼人的情感,也挥别这个令他生不如死的名字,忘了吧!他对自己大吼着……
 
  再次拿了只酒杯,注满它,一口饮尽,就让酒精侵蚀掉他的理智、情感,封闭有关她的所有记忆。
 
  “先生,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不只会醉人,还会伤身。”PUB的酒保终于看不过去,上前好心劝解。
 
  半趴在吧台上,夏严寒露齿一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没醉,我清醒的很,你晓得吗?人家都说一醉解千愁,我想效法,我想灌醉我自己,但有谁能够告诉我,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的酒,依然还记得那个女人,还记得……”他又喝了满满一大杯。“我真的很想醉,真的!可是我醉不了!醉不了啊!……”他抚着难受的胃,里头有无数灼热的液体在汹涌翻搅,终于,他吐了、呕了,但神智依旧明朗清醒。
 
  失去平日的神采飞扬,也失去往常的精明干练,他捉着上前劝解他的酒保,沙哑地喊道:“我很傻对不对?我让她闯入我的心扉中,我不顾一切地爱着她,但她拿什么回报我——她耍我,因为我踏出这错误的一步,注定了我和蓝耀焜的战争已输了一大步,我错信她,爱错她,可是我更恨、更气我自己,居然会去相信她。”他神情激动的说道。
 
  背叛——那种被狠狠剥心的狼狈谁能明了,他涩涩地苦笑起来。
 
  一如所料,又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失意人,酒保以其多年看尽情海浮沉的经验,有心地奉上一句:“或许你误会了她?”
 
  “误会?”他冰冷的目光写满冷漠。“亲耳所听,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错?算了!你不会懂,你不会明白,你不会了解的……”他摇摇头,苦涩地又灌下一杯酒。
 
  酒保无奈,只能叹气,多说无益啊!沦陷于爱情阵仗的男女总是无法自拔,尽管明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又有多少人能接受第三者的劝解,多说亦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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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一夜你跑到那里去?行动电话也不回,我担心死了,苡情几乎三分钟就一通电话询问你的下落,她紧张死了……”
 
  “别再跟我提起这个名字!”夏严寒脸色铁青,字字句句都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说:“永远都别再提她!”
 
  端望着他,夏竣斐让他眸中的忿恨之火给震慑住,硬生生地把他未说完的话又吞回肚里去。这种仇恨的眼神是他第二次看见,头一回是在遥远的十七年前,改名为夏严寒的罗子钧对他说,就算倾尽所有也要报复蓝耀焜的那一瞬间!当时那对闪着悲愤之火的眼眸所散发出的光芒惊心动魄,而今又再度重现。
 
  夏竣斐沉重地喟叹;从他的模样,再听听蓝苡情电话中的心焦口吻,他们之间似乎又加上一道裂痕,这段纠葛究竟得纠缠到何时才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孩子,你受苦了。”
 
  就算心底风起云涌,他激荡不已的心被这慈祥的声音给抚平,夏严寒楞楞地望着出现在屋内的长者,一瞬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迎上前去,嘶哑地唤了一声:“干妈。”
 
  她满面红光的脸庞展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她虽然娇小,却毫无老态龙钟之样,一身典雅高贵的打扮,散发出同龄长者或是名门贵妇也无法模拟出的气质神韵,她亲切地拉住夏严寒伸出来的手,从上到下打量着他,皱起眉头道:“好端端的怎么去学人家喝酒,弄得一身狼狈,我可不记得我有个视酒如命的儿子,这个坏习惯要改掉。”
 
  “干妈。”蓦地,“咚”一声,他跪了下去,低垂下头,既疲惫又悔恨地说道:“我对不起干爹干妈这些年来对我的栽培之恩,也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赖,千万句道歉的话也弥补不了降临在夏氏企业的灾难,和我内心对您的愧疚。”
 
  “傻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夏夫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一大跳,强行要拉起他。“有话用说的就好,何必跪在干妈面前,起来,干妈受不起。”
 
  “您受得起,若不是我,夏氏企业也不至于会遭受此劫,让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会变成这样,这全是我的错!”
 
  “干妈怎会为了夏氏企业遭遇火劫就要你来我跟前认错,这是一场意外,怎能把过错推在你身上,你当干妈是那种不通情理的愚妇吗?”她佯怒地道:“你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要发脾气了。”
 
  他动也不动地执意跪着,痛彻心扉地道:“那场大火不是意外,是有心人的杰作,那不是别人,正是蓝耀焜唆使的,他们父女俩安排好这出天衣无缝的戏码,欺瞒大家,什么罹患绝症不久人世,什么用情至深此情不渝,这些博取同情的笑话,全是用来骗取我对她信任的大谎言;而我,居然傻得去相信她,这叫自食恶果,我不正是带给夏氏灾难的罪魁祸首吗?”
 
  “天啊!”夏竣斐眼一闭,低呼一声。
 
  “听我的话,不需要去自责,你不是罪魁祸首,更没有自食恶果,回想看看,当你决定放弃负载十多年的仇恨包袱时,心灵上的清明不正是你梦魅以求的平静,这怎会是伤害呢?!再想想,钱财只不过是身外之物,夏家人没有一个是视钱如命的,今天没了,改明儿再努力一点,我们生活无缺,又何必去斤斤计较。”
 
  这番话如春风化雨般让夏严寒尖锐的思想、不满的心房受到安抚,本来他计画着放手一搏,就算与蓝耀焜拼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的想法渐渐淡去。
 
  “干妈——”
 
  夏夫人含笑拉起他,搂着他,并肩坐在椅子上,宠溺地抚摸着为情所伤的他,说:“苡情我见过,也和她相处过一段日子,虽然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她是一位难得的好女孩,照理她应该不会和她父亲同流合污共谋设计你,这中间或许有某些误会,或者是你不明白的内情,你跟她谈过吗?”
 
  “没什么好谈的!”她与她父亲的对话犹言在耳,他无法相信这是误会。
 
  看他的神情似乎余恨未消,夏夫人也不勉强他,因为感情纠葛是最难解的习题,唯有当事人平静下来,彼此坦然面对才有解开的希望,她这个局外人只能稍尽绵薄之力提醒他,道:“孩子,会造成感情悲剧有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误会,你是个聪明人,该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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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苡情、蓝祖儿两姊妹连袂来到父亲跟前,解铃仍须系铃人,无论如何,她们都必须说服父亲让步,甚至和父亲决裂也义无反顾,蓝家实在亏欠夏氏兄弟太多了。
 
  “爸,您布置这一切,何其残忍?!”蓝苡情首先发难,带着不谅解的口气。
 
  蓝耀焜拿下含在口中的雪茄,不以为然地道:“我不是残忍,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不感激为父的苦心,反而联合祖儿来指责我,这实在不像我那冰雪聪明的女儿会做的事,你教我失望。”
 
  “爸!事到如今,您还不认为您的做法错了吗?”蓝祖儿也帮腔说道。
 
  “错!爸爸何错之有?严格说来,我才是受害者。”蓝耀焜忍住满腔怒火,一改蛮横的口吻,以期说服女儿。“你们仔细想想,爸是不是为你们姊妹着想,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为父的苦心呢?听我的话,夏氏兄弟根本不适合你们,跟他们在一块绝对得不到幸福,外面的青年才俊何其多,你们又何苦钟情于他们?”
 
  “夏严寒对我有情有义,得夫如此,我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况且全是我们对不起他啊!”蓝苡情实事求是地道。
 
  他不赞同的撇撇嘴,反驳地道:“傻瓜!怎么你的脑筋硬是转不过来呢?夏严寒当初娶你根本也没安好心眼,他会答应这门婚事,只是为了要报复我,这些你自己都亲身经历过,难道一眨眼,你就忘了自己曾过的苦日子。”
 
  “此一时彼一时,我承认当时我们互存有心结,但在双方努力沟通下,心结早已消除,他答应救濒临破产边缘的蓝天集团,不再和您计较,这些全是他摒弃成见的最好证明。”
 
  “是那小子内疚!再说蓝天会搞到破产的地步不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救蓝天集团是理所当然的事,跟我讨什么人情?!”
 
  “那当年您一时鬼迷心窍所铸成的大错,我们又该拿什么来偿还他呢?”
 
  蓝耀焜被女儿当面刺中要害,不禁怒火冲天。“胳膊是向里弯,而你老帮着外人口口声声指责我的不对,我是你父亲,难不成我会害你,你可不可以用你的大脑好好想一想,你该站在那一边?”
 
  “我本来就私心的站在您这边,可是您不该用罹患绝症的谎言骗取大家的同情,更不该瞒着我;您知不知道您这么做让我无颜面对他,更过分的是,您居然还刻意安排一场让我们之间误会更深的聚会,您叫我情何以堪,您这不是在帮我,是在害我!”
 
  “反了!反了!你敢说我过分,我真的是白疼你们了,白疼了!”他咬牙切齿地道。
 
  “爸,错在我们;站不住理字的也是我们,您为何还执迷不悟呢?就算把蓝天集团整个奉还给夏氏也不为过,我们根本没有霸着不放的资格,爸!您讲讲理嘛!”蓝祖儿无惧他的怒火,接续说道。
 
  “你是在指责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个无理之徒。”
 
  “是的,您的做法的确可议。”蓝祖儿不讳言地道。
 
  “好!好!”蓝耀焜气得脸色发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咆哮道:“我养的好女儿,我捧在手心呵护的掌上明珠,全不知感恩图报,胆敢忤逆我,还大言不惭的指责我。”
 
  “爸,我们求您别在固执下去,求您别一错再错,把蓝天还给夏氏吧!”两姊妹同声说道。
 
  “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连你们也一样,从这一分钟,不!从这一秒钟开始,你们都不许踏出蓝家一步,更不许去找夏氏兄弟,除非我一命呜呼,否则——否则——否则……”他脸色一片死灰的按住胸口,牙关紧咬着,闷哼一声!在蓝氏姊妹猝不及防下,身躯直挺挺的横倒躺在地毯上,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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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小姐,这份是令尊所立下的遗嘱,请你们过目一下。”国内知名的陈大律师递上蓝耀焜的遗嘱,眼神古怪地望着蓝氏姊妹俩一眼,才继续说道:“令尊决定,在他身亡后,除了各留一栋房屋给你们姊妹俩之外,其余的财产包括有形及无形的全数归属于夏氏企业中的夏严寒先生个人独有,依照初步估算,令尊的财产总值超过八十亿元。”他有意地加重语气道:“你们有没有异议?如果有的话,趁令尊尚在人间,好好跟他谈一下。”
 
  “不用,就按照家父的意思去办就行了。”两姊妹毫不迟疑的同声道。
 
  陈大律师推推眼镜,精明的双眼闪动着奇特的光芒。
 
  不可讳言地,他本以为这份不合常理的遗嘱会引发两姊妹的强烈抗议,想不到她们居然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大大方方的将该属于自己的庞大财产奉送给外人,更叫人不可思议的事,闻名商界的恶狼居然一反自私常态,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拟下这份怪异的遗嘱,实在跌破所有专家的眼镜。
 
  既然蓝家人个个都没有异议,陈大律师收拾好皮箱,带着满腔迷惑离开这间富丽堂皇的蓝家大别墅。
 
  世间繁华,如海市蜃楼,当百年之后,再回首——全是一场梦。
 
  蓝耀焜好不容易看破世俗名利,明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道理;只是,在他大彻大悟之时,一切全都来不及了,甚至连让他重新改过的机会也没有,如今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怪不怪爸爸什么都没留给你们?”吊着点滴,躺在床上,脸上的霸气和尖锐全褪了下去,现在的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蓝苡情摇摇头,哽咽地道:“只要您的身体能恢复健康,就算落个一无所有,我也不在乎。”
 
  他温和的笑笑,自我调侃地道:“不会再有侥幸了,这回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怨不得人,当是自食恶果吧!自己应了自己的诅咒,活该我得绝症而死,甚至连喊冤的权利都没有。”
 
  “爸——”蓝祖儿潸然泪下。
 
  “不要哭,一点也不值得。祖儿,从年轻到现在,你爸爸做下太多太多的错事,得到这种报应算是苍天有眼;只不过我所承担的所有恶果都是罪有应得,只可怜你们两个被我连累了,让我误了你们的终身幸福。”他哑声地道,清澄的眼饱含泪光。
 
  因为他的真心忏悔,谁都不忍再苛责他,蓝苡情感慨的说不出话来。
 
  “身为你们的父亲,年长你们几十岁,人生观却大不如你们豁达;我目光短视,一生追求私人名利不择手段,我该惭愧。”
 
  “不!您能知错已是难得,而往事如云烟散去,全过去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们心中,您永远都是我和祖儿的父亲,最最敬爱的慈父。”
 
  他叹口气,道:“我该满意了!能拥有你们,是上天对我的最大恩赐,此生无憾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苡情,你快去找严寒,跟他解释清楚,就说一切的事端全是我个人所引起,与你无关,如果他不信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来,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求他,我也要把他求回你身边来。”
 
  “我会去找他的,带着您最诚挚的心意,不管他愿不愿意重新接受我,我会告诉他,我问心无愧。”
 
  外头密布的乌云中洒下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是拨云见日的先兆吧!
 
  她白晰的脸颊上流下了不知是喜是悲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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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层叠叠的山峰如波浪般的前后波动,一轮初阳渐起,带来万丈霞光,烧天地一片橘红,煞是好看。
 
  在这片宽广的山坡地上,在角落的一隅,刚刚建立起一座朴实的房舍,屋子前方空地有着一片花海,争奇斗艳、五彩缤纷,甚是美丽。
 
  清晨的薄雾笼罩其中与花海交错纵横,这情景彷似仙乡,足以叫人流连忘返,长居于此。
 
  有风拂过,带来一阵沁凉。夏严寒深深吸上一口清凉的空气,全身无限舒畅。
 
  他坐在平板的岩石上,望着他的心血,微微扯动嘴角,算是微笑。
 
  整理完夏氏企业的所有债权、债务,他毅然决然退出勾心斗角的商场竞争;虽然一把火将夏氏烧得元气大伤,但他们仍有翻身的本钱,可是他不愿再深陷于汲汲营利中,算是自私吧,他把这烫手山芋推给竣斐,夏氏有他,足够重振雄威。
 
  事情至此,是该告一段落了,他应该能够心无旁骛地过着自己向往已久的生活,但隐隐约约中,心头总有一丝不愿承认的遗憾。这段日子以来,他不敢接触外头的花花世界,断绝与外面的一切连系,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变相的逃避——害怕!怕忆起令他神伤的名字,那令他魂萦梦系的女人……
 
  “你好吗?”
 
  不怎么高明的问候话在他耳旁响起,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从岩石上惊跳起来,转过身去,娉婷的身影俏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不是幻影,她真实的立在他眼前;静静地,他凝望她美丽的容颜,蓦地,他转过身去,闭上了眼。
 
  “我父亲过逝了。”
 
  又是一句震慑他心房的话,只是他能相信吗?这会不会又是另一次的谎言?
 
  幽幽的叹息声从蓝苡情秀丽的唇间传出,在宁静的山间显得特别刺耳。
 
  “不是谎言,全是事实,何况我有必要再拿我父亲的生死做幌子吗?”她顿了顿,而背对她的夏严寒身子僵了僵。“我不怪你恨我,但你不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不公平!”她轻轻地道:“我父亲在过逝前已经全然悔悟,他明白他这一生一世为名为利而做下人神共愤的滔天大错,千万句抱歉的话也弥补不了他的罪恶,他知道就算他怎么补偿也无法重新挽回些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做,以他最真挚的诚意和发自内心的话,藉由我的口,他要向你郑重的说对不起,而他唯一来得及做的补偿,就是把蓝天企业全部归还给你,手续全部都已办妥,等着你去签章。”望着他闻风不动的伟岸身躯,她的心跌落谷底。“我明白你并不稀罕金钱,而我蓝家也不是有意拿金钱当作是赎罪的工具,只是现在的我除了一颗爱你的心之外,一无所有。”她涩涩地续道:“在来此之前,我已经先行拜访过竣斐和伯母,也得到他们两位的谅解,至于你,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愿不愿意再一次放开心胸接纳我,我等着你的一句话。”
 
  他的身躯虽在轻颤,但仍然没有回头的意思。
 
  她幽幽一叹道:“我想我再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多说,临别前,我再次替我父亲向你说声对不起。我走了,你珍重。”她心如刀割,忍着椎心的痛楚,缓缓踏出离别的第一步。
 
  他猛地回头,抱住她剧烈颤抖的身躯,用力的抱紧她,说:“别走!你答应过要陪我建立一块世外桃源,我不许你走!从今天起,你要实践你的诺言,和我共同开辟属于我们的家园,伴着你丈夫过完这一生一世,我不许你爽约。”
 
  她的泪潸潸流下,又哭又笑又点头地道:“我不会爽约,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会做到的……”
 
  他俯首攫住她的唇,热情的吻着她,倾诉这段日子的刻苦相思。
 
  风儿轻轻吹,鸟儿轻轻唱,和着翩翩飞舞的蝴蝶、飞扬的花瓣,轻松愉悦地欢颂着,为这一对恋人印证下永不悔的誓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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