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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渺渺 第四章 作者:古离

 “想不到你也会中了别人的毒。”葛一侠纳闷的对半卧在床榻上的申屠顼莆说道。

  申屠顼莆只是神情愉悦地微微笑着,没有回话。

  “打你一落地,申屠伯母就每天灌你五毒乳糜,用七彩蜈蚣散蒸馒头当点心吃,千山鹤顶红冲铁观音,三餐饭莱沾赤蝎粉当调味料,长大后自己用阴忽蛇王牙液混卤汁、腌肥翅当下酒菜……吞毒药像炒莱放盐巴一样吃的你,还会因为不知道哪来的毛头小贼抹在箭头上的毒而躺在床上?”葛一侠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出世上还有谁能毒得倒申屠顼莆。

  “毛头小贼?哈哈哈!”申屠顼莆张狂的大笑起来。

  “流了一缸子血,都只剩半条小命了,你还笑得出来?那杨大捕头也真是不经事,不过是去逮几只小毛贼,逮到这会儿都不见人影。”葛一侠臭着脸,不满意申屠顼莆轻率的态度。

  “他是不可能逮得到人的,在箭头抹毒的是他的嫡亲姨母,发铁弩射穿我胸膛的是他的姨丈。”抚着隐沁血丝的伤口申屠顼莆眨掉笑出眼眶的泪水,白着俊脸调稳重创后的气息。

  “什么?!”葛一侠不敢置信的睁大虎目,“你是说是申屠伯父、伯母一个下手抹毒、一个动手伤你?他们两个老人家想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我娘一配制了新毒,就要想尽办法试试厉害,而天之下就她儿子是最适合不过的试毒工具。只是我十岁以后就懒得搭理她,别说解毒破毒了,根本不会让她有机会把毒再施在我身上。而现在,我爹和我娘来这一手,其实根本不是针对我而来。”申屠顼莆眼底闪过一抹阴霾,倘若当时他闪过身,身中毒箭的人就是渺渺了,而体质纤瘦的渺渺万万是活不了的。

  “这是做什么?虎毒都开始食子啦?”葛一侠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申屠顼莆的父母亲性格都不同于常人,他们曾经因为想知道皇帝是如何让太监服侍的,就跑到大内绑了老老小小的太监共一百三十四人回鸩花岛充当阉仆;不过申屠老岛主还不敢在太座眼皮下,学起皇帝老儿纳进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就是了。

  他们也曾经一时兴起想体会山中猎户的生活,跑到穷山恶水、不见人烟的深山里,种菜砍柴打禽猎兽的过了三年。

  鸩花岛主一衔,还是申屠顼莆和父母亲在一次猜拳猜输了,硬被栽上的。

  “他们只是试试渺渺在鸩花岛上的重要性。”申屠顼莆淡然的说。

  “是对你的重要性吧!谁都知道你这个人没心没肝到天理不容的地步.就算天皇老子死在你脚边,你还嫌脏不肯靠近哩,更别奢想你施点医术救人了。”葛一侠若不是从小和申屑顼莆一同长大,实在也要被申屠这一家子怪人吓得口吐白沫。

  “唉!他们这次错了。”申屠顼莆不胜吁的低叹。

  “错了?是高估了杜渺渺的重要性?”葛一侠有些不以为然。看申屠当时小命都要飞了,还只知道安抚杜渺渺那丫头,现在嘴硬哪服得了人?

  “不是,是他们低估了。”申屠顼莆摇头低笑。

  “这才差不多,我还以为你又要嘴硬哩。不过你这邪恶的坏胚子,想米是不会让申屠伯父、伯母有什么好日子过吧?”葛一侠邪邪的坏笑,看起来就像个无恶不做的大魔头。

  “是不会好过。”申屠顼莆也笑得邪气,无害的娃娃脸,实在令人很难猜测出他的恶意有多深。

  “申屠,咱们俩自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我就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过,差点连小命都要赔上,值得吗?”葛一侠转了话锋,认真的问,

  申屠顼莆垂下眼反问,“一侠,你碰过的女人有我少吗?”

  

  葛一侠爽直的道:“不会少,只怕还多哩!”

  申屠顼莆继续问,“你有没有喜欢过她们?”

  “没有。”葛一侠斩钉截铁的回答。

  申屠顼莆抬起眼看着他,“你若不喜欢她们,她们就无法令你满足。一个人若永远不能满足,就会觉得厌倦。这道理你懂吗?”

  葛一侠闭口不语,因为他懂得这道理,也懂得申屠顼莆的意思了。他忽然了悟地抓抓头笑了笑。

  “一侠,你别笑得那么恶心,活像个满脸横肉的江洋大盗,真是难看。”申屠顼莆突然微蹙剑眉,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难不成要像你跟个娘们一样吗?”葛—侠起了和申屠顼莆斗嘴的兴致。

  “够种!”

  申屠顼莆善良无害的娃娃脸并不因为稍失血色而减退半分俊逸,此时笑得灿烂的眼角隐隐闪着恶意。

  “喂!兄弟,别闹啦,都躺在床上了还要对我下毒?”葛一侠为时已晚的皱臭了黑脸。

  “这时节到鸩花湖泡泡沁到骨子里的凉水,也是种享受。”申屠顼莆凉凉地阴笑。

  “你这个死家伙,明知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是讨厌泅水,还这样陷害我!”葛一侠依着老规矩;大叫大嚷地冲出房门。

  申屠顼莆微笑闭起眼休息,觉得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

  鸩花岛的景致很是奇特,据香月告诉渺渺,岛上春开菊、夏绽梅、秋瓢兰、冬满荷,没有一朵花是照正常时令开放的,这让渺渺对鸩花岛上园丁、花匠们的好本事佩服不已。

  但玉霞也告诉过渺渺,除了渺渺她之外,很少有人会有兴趣去摘花探朵,因为鸩花岛上的每一株花木草茉,都是用恶水毒肥养大的。就连可爱得令人想捧在掌心的小白兔,也是能在片刻内将人化肌为水、蚀骨成血的毒物。

  不过玉霞也要她安心,因为还没有人在不经意之下,不小心中过毒害。但是谁也不知道众岛民们为什么生活在毒窟之中却没人中过毒,其中缘由只有申屠老爷、夫人和申屠顼莆清楚。

  渺渺知道详情后,刚开始时简直快要神智错乱,一般的常理好似在鸩花岛都用不上。有时她甚至会盯着手里的白米饭发呆,猜想这米粮又是怎么来的?她每日照常吃食入寝、摸摸花木、探探湖水的,别说有中毒的迹象了,还反而长胖了几斤肉,气色也越来越好。

  被地上炭炉的热气烤红了小脸,渺渺顾不得额际的汗珠滑下面庞,继续认真的注意着煎药的炉火,担心大火煎焦了药汁、小火又熬不透药性,心思却一不小心就飘浮了起来。

  玉霞姐姐说,申屠公子从来没有对谁这样好过。不救治外人的他,竟然肯花费贵重难求的药丹、银针救活了她,还让她住进泖风榭的寝房里,每日吃一大堆珍贵的补膳调养身体。就连申屠老爷子,也没让亲生儿子这么样孝敬过。

  香月妹妹也说,申屠公子为人不小器,但也没见过他亲自吩咐,要人送些姑娘家的绸裙丝衫、发篦珠钗上鸩花岛,泖风榭坞上四周也难得地改种上没有毒性的美丽花朵。鸠花岛上所有的人都能作证,申屠老夫人绝对没有让儿子送过一根棉线,或是一片叶子。

  葛大哥更说,申屠公子砍掉别人的头,就和切断萝卜一样俐落,人命对于他而言,跟只待宰等上桌的鸡是没什么两样的。而他竟然替她挡下飞来的染毒箭簇,还不顾伤重的搂着她安慰……比较起来,让鸩花岛的人相信肥猪会飞天恐怕还来得容易些。

  渺渺幽幽的低叹口气,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她不懂,也害怕去弄懂。可是胸口里蹦蹦跳跳像是随时要蹬出来的心搏,陌生得让她心慌……

  “申屠公子,该喝药了。”渺渺踌躇的轻唤。

  她不知道该不该唤醒靠在床柱上合眼休息的申屠顼莆,但又怕熬了几个时辰的药汁失了药效,错过了他喝药的时间,那就不好了。

  “渺渺……”申屠顼莆缓援睁开长眼,温柔的看着她。

  奇毒焚心、铁弩穿身,却能换来渺渺的主动靠近,这是申屠顼莆最感激父母的一点。他甚至希望父母下手时能够再恶狠一些,好让伤势能看起来再重一点,使现在这种情形不要中断。

  其实他中毒受伤后的一个时辰内,经过自行连息稳气后,身体就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他实在舍不下让渺渺照顾时的快乐,所以只好不管葛一侠的讪笑、不顾侍仆们充满兴味的眼神,厚着脸皮伪装虚弱的成日卧在床上。

  “公子,你该喝药了。”渺渺见申屠顼莆仍是白着一张俊脸,傀疚的泪花滚出大眼。她只是个命贱的小婢女,怎么能让鸩花岛主舍命来救她呢?

  “搀了你的泪水,这药一定是咸的。别再哭了。”申屠顼莆皱着眉,心疼的苦笑。

  “公子不该救我的。”渺渺说着,又滚下两大串泪珠。

  “我喝药就是,你别再哭了。”申屠顼莆简直想跳起来,冲出去掐断葛一侠的颈子。明知道他最讨厌喝药汁,而且这种毒伤、弩伤,以他的体质也不需要喝这劳什子药汁、那家伙竟然还哄着渺渺日夜不停的煎来一大锅十全大补汤让他喝下。

  而只要是渺渺亲手端来的,就算是烧得透红的烙铁,他也会痛快的吞下去。只是这葛一依实在太恶劣,每一剂汤药都加了一堆黄连,喝得他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嗯,公子快趁热喝了吧!葛大哥说今天这一剂药特别加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每日多喝一些,伤口才好得快。”渺渺小心翼翼地端着汤碗靠近床边。

  “你叫他葛大哥,却唤我公子?”申屠顼莆接过汤碗,还是苦笑。“珍贵的药材”?怕是加味的黄连吧!但他仍是面不改色的一口饮尽那看起来像泥浆、喝起来也像泥浆的稠黑药汁。

  “是葛大哥交代的。”渺渺收过碗搁在几上,微微面露难色地拿起搁置在几上的药箱。

  申屠顼莆知道渺渺是要替他更换敷药。“也是一侠交代你帮我换药的?”

  “是的。公子能自己脱下外衫吗?”渺渺微红着脸询问。

  “你不怕我了?”申屠暂且搁下要扭断葛一依脖子的念头,慢慢解开衣衫的系带,脱下上衣,暗自夸赞兄弟够意思,知道要让佳人来陪伴,没让那个粗手粗脚的王老大夫来换药布。

  “我……我不知道。”渺渺不断地为自己提振勇气,因为她心里好像是怕他、又好像已经不怕他那种感觉让她好生别扭。

  “你别紧张。前胸的伤口我自己来,背后的伤就麻烦你了。”申屠顼莆微转过身,体贴的不想太为难她。

  渺渺微松了一口气,抖着小手斛下他环身的里伤布条。看到申屠顼莆劲实宽广的背部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吓得屏住了气息。打起精神取出葛一侠拿给她的药水,她按照吩咐地洒滴他在红肿笮狭的伤口上,岂料竟然倏地冒起阵阵白烟,吓了她好大一跳。

  该死的葛一侠!

  申屠顼莆倒抽了一口气咬牙在心中低咒。葛一侠竟然拿了赤炼火酒让渺渺替他洗伤口,痛得他几乎要忍不住龇牙咧嘴这赤炼火酒虽然有消炎退肿的功效,但主要却是拿来洗溃烂脓疮的伤口,对手毒伤箭创并不特别适合。看来这葛一侠当真是故意要恶整他。

  “公子是不是很痛?”渺渺红着大眼哽咽地问。

  “不,不痛。”申屠顼莆背对着渺渺处理自己胸膛上的伤口,知道她又哭了,语气镇定的睁眼撒谎。

  渺渺忍住泪水吸了吸鼻子,又取出盒药膏,用手指推出一些,敷抹上他的伤口,再轻轻地盖上敷布拿起干净的长布条。“渺渺帮公子系上里巾。”

  申屠顼莆当然不会反对,渺渺的小手拉着里中,像是要环抱住他的身干一样绕裹伤处,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使他不需要特别吸气,便能闻到渺渺身上的香氛。

  尤其当她的小手不止一次碰触到他的皮肤,她却不曾作呕,这小小的进步让他简直要开心的大叫。

  “我在灶房里熬炖了些补气养血的汤膳,公子多吃点好吗?”渺渺离开床边提出一只食盒摆了满桌香气满溢的补膳。

  “你怎么过湖到灶房去?”申屠顼莆穿上外衫,坐在床沿问着。

  “是我去求香月妹妹、找来一艘小船渡我来回的。公子可别生香月妹妹的气,要怪就怪我吧。”

  渺渺想起申屠顼莆那喜怒无常的个性,不免感到有点害怕。

  申屠顼莆见渺渺仍是很惧怕自己,更加放软了语气,“你别乱想,我只是不想你太劳累。”

  “不会的。我很喜欢到灶房做饭的,一点都不觉得累。”渺渺欣喜申屠顼莆的好心情,也渐渐有些察觉到,他是真的变和善许多。

  申屠顼莆抚着胸前的伤口,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你用膳了吗?坐下来一起用吧。”

  渺渺见他行动迟缓,想必一定很感痛楚,内心突然有股冲动想上前去扶住他,但她还是不敢,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申屠顼莆虽然俊美异常,但他确切的是个男人,所以她只是把小拳头握紧藏在抽子里。

  “公子用就好,我不饿。”她明白奴婢不能与主人同桌进食的规矩。

  “坐下。”申屠顼莆忽然伸手拉住渺渺的小手,使了软劲让她坐下。

  渺渺吃了一晾,微微白了粉脸,“公子别生气,我坐下就是了。”

  “你做了这么多补膳,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一同吃吧。”申屠顼莆舍不得松开渺渺因长年工作而布满细茧的小手,惊喜的发现她既没呕吐也没又吓得掉泪,而且好似也忘了惧怕他的碰触。

  “谢……谢谢公子。”渺渺对于申屠顼莆有别以往的体贴和温柔虽然尚不能完全适应,却开始隐隐散发好感。

  万般不舍的再轻握了下渺渺的手,申屠顼莆便松开大掌让她取碗添膳。快乐的他清楚的知道,他这弩伤还得好好地“休养”一段时日。

  ***

  鸩花岛有多富裕,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如果要问是做何营生,也没有人能详细的说个清楚,因为鸩花岛什么营生都有涉足。

  小至摆摊卖小贪的生意,大至护镖送红、酒肆银搂、客栈饭馆、妓院赌坊、钱庄当铺、绸缎布行、牧牛畜羊、驿马行车、船舶连销、参商皮货、农产佃租、甚至是棺木奠礼,什么也没放过。

  可是这些小摊、商行全都没有挂上鸩花岛的名号,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毫无关联的市井商号一样,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哪些是鸩花岛的产业,而哪些不是。

  近几日的鸩花岛很热闹,人声鼎沸,因为申屠老岛主夫妇接连着几日,一车又一车的送人上鸩花山。

  一车十人,马车上全都是姑娘家,而且全都貌美如花,等着服侍申屠顼莆让他开心。陪伴侍寝、娶妻纳妾,也都随他高兴。

  其中还特别有几辆马车让人瞠目结舌,因为那些车量全是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孩。

  除了扑脂、抹粉、擦香膏之外,还穿着色样鲜艳的粉纱彩衣,只差没有在额头上写字,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人,他们是专门伺候男人的娈童。

  一般来说,父母亲送些女子来服侍自己儿子,倒还说得过去,但是送了几十个娈童给自己的儿子,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卧伤在床的申屠顼莆知道这件事情,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几可刺伤人的眼珠子,看得葛一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玉霞、香月以及鸩花岛上所有的奴仆,却让身上的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裳。

  ***

  “全都任凭我处置?很好,要那些女的去把岛上的鸡舍猪圈狗屋牛栏什么的全都洗刷干净,每只牲畜都要洗澡,然后再替那些畜生按摩,直到它们舒坦地睡着,不许她们停手休息。不过,如果不肯做事要离去的,也别拦着她们。”申屠顼莆舀了一碗八珍鲜鱼汤,推到渺渺面前要她喝下。

  在香月和玉霞别具深意的笑容下,渺渺不得不拿起调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自从申屠顼莆回到柳风榭养伤后住在他隔壁房的渺渺除了夜里回房睡觉他几乎都不让她离开身边,还软硬兼施的盯住她要她吞下每一口饭粮,使渺渺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受了重伤,需要卧床养伤了。

  “还有,那些娈童全给我送到后山断崖边去伐木,不准任何人给半粒粮、半滴水。他们想填饱肚皮,就自己在山里想办法,如果三个月后还活着,才准他们下山回去。”申屠顼莆边用膳边交代着。

  香月替申屠顼莆再添了一碗白饭,他已经吃下小半桶饭了,但是仍没有停着的迹象。申屠顼莆一向吃得很快也很多、但是优雅的吃相和劲瘦的身量:很难让人想像他有如此庞大的食量。

  渺渺刚开始和他一同用膳时,着实吓得不轻;就算以前在欧阳家做粗活的长工,也不见得有他吃得多。

  不过看申屠顼莆不挑食,她也觉得意外。有时她没吃干净的盘底汤汁,也都让他倒进碗里,再吃一大碗白饭。以申屠顼莆的家世,还能如此珍惜米粮,实在很少见。

  所以,申屠顼莆对渺渺小鸡般的食量非常不满意知道她一次吃不了太多,他便让玉霞她们三不五时送些益气的汤水点心来让渺渺吞下,好似真的要像养猪仔一样养胖她。

  一段时日下来,养出了渺渺美丽的气色,也养出了渺渺不再畏缩申屠顼莆的性子.这让申屠顼莆成日都开心的像个孩子。

  ***

  申屠顼莆越来越炽热的眼光,让渺渺在面对他时,开始有了有别以往害怕和不自在的情绪,她也对自己不时加快的心跳感到莫名心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申屠顼莆就会脸红。

  她觉得他好像很忙碌,就连养伤的那几日,也不时有奴仆、管事来请他栽决大小事务;但她又有时觉得他很有闲空,常会突然出现缠着要她陪伴说话,每次离去时,眸中总会露出不舍的眼光。

  她隐隐地感觉到他好似非常了解她所有的事情,但又喜欢在闲聊中,让她自己说出来;而他越来越温柔的对待,也使得她没法再惧怕他。

  “小时候我们家乡村子里的人、都用生肖来替称月年。好比说一月份就管叫鼠儿月,二月份就叫牛儿月,三月份就叫虎儿月……”渺渺回忆起小时候的情景,眼瞳亮灿灿的微笑着。

  “那你是什么月份出生的?”申屠顼莆喜欢她脸上百合花般的笑靥,心情偷悦的也笑了起来。

  

  “我?我自己不是很清楚哩,爹娘没跟我仔细提过,我只知道自己是鼠儿年出世的。不过我记得大弟阿安是虎儿年马儿月出生,小妹阿蒿是兔儿年猴儿月出生。小弟阿平是蛇儿年鸡儿月出生的……”她忽然微白了小脸,因为她也想起来,她牢牢的记得小妹小弟是在什么年、什么月,咽下他们的最后一口气。

  “别想太多。越难过的事越是要面对它、说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心底闷头想它,反倒会更难过。”申屠顼莆当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使她白了脸。

  渺渺垂下串串泪花,“阿蒿只活了几年,是猴儿年猪儿月咽气的,阿平也在狗儿年牛儿月合眼……都是在好冷、好冷的冬天里,都来不及长大……”

  申屠顼莆习惯性地掏出手巾替她拭去泪水,低声哄着,“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样会哭的姑娘。说过了、哭过了,也该换个笑脸给我看看。”

  渺渺怯怯地、有点不好意思的微微扯着唇角笑笑,发现他心情好时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

  一箩筐媒婆捧着百来卷的闺女画像,全让申屠顼莆派人踢进鸩花湖,直至仅剩一口气,才要人捞了起来湿漉漉地赶下山。

  不晓得哪里跑来说是和申屠顼莆有婚约的远房表妹、堂姐,见香月举起利剑、玉霞抡起大刀,也都嚷着是一场误会,落荒而逃。

  甚至从没拜过师的申屠顼莆,也忽然窜出来成堆的师姐、师妹,结果全被捆成粽子似的丢出鸩花岛大门。

  申屠顼莆暗叹了一口气,自是明白这都是自己爱作怪的双亲大人所搞出来的名堂。见不得亲生儿子愉悦快活的父母,也还真是世间少有。

  他记得母亲大嚷过世间痴儿傻女受阻碍的恋情,是人间最美丽的感情和父亲太过顺、美满的婚姻一直是她心中莫大的遗憾,所以她抱定主意要让儿子尝尝伟大苦恋的滋味,以免他也一样抱撼终身。

  那时他压根觉得自己的母亲满口疯话是常态,是故并不理会,没想到母亲竟然选在这时机确切的实行了她的梦幻计划,气得他咬牙切齿、哭笑不得。

  转头看渺渺抱来一把古琴走进房门,申屠顼莆才将心绪拉回。

  “你还会抚琴?”他眼中带着讶异和惊喜佩服她的多才多艺。

  渺渺边调整琴弦边轻轻回答,“跟着珠儿小姐的师傅学过几年。玉霞姐姐说,公子老躺在床上会觉得闷,如果公子不嫌弃我抚琴给公子解解郁。”

  她纤手儿一摆拨声律琴韵如珠滑玉盘般,妙音袅袅霎时申屠顼莆觉得整间屋子好似都馨香了起来。

  见申屠顼莆微笑点头,渺渺小手指尖轻轻一挑弄,抚出一首又一首悦耳的曲目。那娴美灵幽的乐音、低螓华眉的美态,让他不觉看痴了。

  “公子!”渺渺惊惧的低喊。

  “乖乖的别嚷,让我靠一下。”

  申屠顼莆趁着渺渺替他换上胸口的敷药时,将头倚靠在她的弱肩上,双手搂住她。

  “是……伤口在犯疼吗?”她屏住呼吸不敢乱动,怕又扯痛了他的伤口。

  “是呀,是很疼,疼得我头都发昏了。”软玉温香在怀,他就算没痛也硬要说有个大窟窿。

  “公子忍忍,我马上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揉着她后背的一双大手,使她的心头像有头迷途的小笨兔胡乱瞎蹦着。

  “不用!”

  他轻咳一声缓了语气,大掌仍不住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搓揉游移,“调调气就好了。我自己也懂得医术,知道这是不碍事的。”

  “真的吗?”渺渺仍担忧着。

  他将薄唇悄悄贴着渺渺的嫩颈,发现她微颤了一下后,整个颈子耳根都红透了。

  “嗯,没事的。”说着,他还对着她细致的耳珠子吹了一口热气。

  “公……公子……”渺渺简直要羞得晕厥过去,却又不敢贸然推开他这个“伤患”……

  接下来几天,所有吃姑娘家豆腐的伎俩,申屠顼莆全在渺渺身上使尽了。恐怕全天下的色狼都该来拜他为师,求他传授几手不会被甩耳刮子的高明绝招。

  反正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又何必有君子行径呢?况且渺渺又是他喜欢的女人,看着她而不去碰触她,简直比活生生砍落他一双手腕,还让他觉得难过。

  渺渺虽然被他逗得成日红着小脸又羞又气,可是渐渐的,她竟也习惯了他的碰触;而申屠顼莆,却越来越不满足……

  ***

  “渺渺,醒来。”

  陷入儿时恐慌梦魇中的渺渺,紧闭双眼泪流满面的呓语着;她忽然听到有人在黑暗中不停唤着她的名字,而且还轻轻摇晃她的身子,不让她继续沉睡在惧梦里。

  她迷迷蒙蒙的睁开大眼,便瞧见申屠顼莆坐在床沿拿着手中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理智告诉她该害怕、该闪躲,但他温热的掌心却抚平了恐惧。

  “你又作梦了。”申屠顼莆几乎是一听见渺渺失去稳定的气息,便冲进她房里唤醒她。

  渺渺白着小脸坐起身微微点头,仍未由惊梦中恢复过来,身子还有些颤抖。

  申屠顼莆情不自禁地伸出长臂将她搅进怀里。想安抚她惊惧的心情。渺渺微僵了一下后,发现他的胸膛有种令人心安的温暖,不由自主地放软身躯,将螓首搁在他的眉窝。

  她的温顺让他心中狂喜,更使劲抱紧怀里小小的柔软身躯,不断的轻吻她的秀发。

  “公子……”渺渺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抓住机会含住她甜蜜的檀口,将她剩余的拒绝全吻进嘴里,双臂收紧地不容她退缩,更进一步将热舌探进她的两瓣小甜唇之间舔吮,迷醺了两人。

  软薄的寝衣使渺渺的曲线完全贴合在他的身上,大掌揉皱了衣料,也揉松了衣襟白玉般的肩头一露出来,便遏阻不了他火热的渴望,迫不及待的心跳声使他有些粗鲁的扯弄她身上单薄的寝衣,热唇也一路由小巧的下巴滑下细颈,落下朵朵湿濡的爱痕。

  陌生的情潮让渺渺失措,在身上的热唇和掌心更烫糊了她的神智;她无助的颤抖,只能任凭胸口上的薄唇肆无忌惮的掠夺。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时双双倒进软榻的,房内的温度使窗外的寒冷也自动回避。

  渺渺下意识的嘤声轻喘催动刺激了申屠顼莆的欲念。看着身下半裸的玉人儿粉腮桃霞、眼波迷离,他大掌不住地在她身上游移,轻掐住她俏挺的脂乳下方,本能地将热唇凑上去吮住,引来她一声惊喘。

  “不……不要这样……”渺渺羞得肩颈一片震红不能习惯他这样的亲近,好想逃跑。

  “渺渺,我好想要你。”申屠顼莆微抬起身离开她胸前,细吻改落在她的唇畔。

  “公……公子?”渺渺又羞又窘,又是松软、又是无力的低语。

  轻啃她的粉唇一口,他恶狠狠的瞪着她,“别再叫我公子!”

  “你……我……”她害怕的发现,他将下身贴挤进她微分开的双腿之间。

  “唤我的名字。”隔着寝裤,他用他最火热的地方,磨蹭着她最柔软的地方。

  “唔……顼莆……”电击般的感觉由私密处爬满全身,她觉得他的身体好热、好硬。

  “我会正大光明的要你,但是现在的你,实在让我快要发狂。”申屠顼莆痛苦的咬牙,隔着底裤的摩擦,让他几近就要爆炸。

  渺渺不了解他话中的意思,也无法分神去细想,因为他不断的撞抵着她最柔软的女性私处,这让她喘息不已、精神散乱。

  忽然,他用像是要勒毙她的力道,紧紧地搂抱住她。“别动,求求你现在别动。”

  渺渺莫名地觉得好空虚,好像身体里面有些什么没有被填满一样的苦涩,但她也不了解那是什么,只能听话乖顺的任他紧搂住自己。

  埋在渺渺颈边的申屠顼莆简直要怨恨的杀死自己。就为了坚持不草率的对待心惜的她,竟然逼得自己差点气血逆流。

  “等你进了门,我绝对要将今晚加倍讨回。”他喘息的笑着吻吻渺渺的粉颊。

  “进门?你……你要收了我?”渺渺讶异的张大了两眼。

  “傻瓜。”他拢紧她的寝衣,搂住她躺好后继续说道:“不收你,收谁?”

  “你是世家父子,而我……只是个身分低下的婢女。”渺渺将头微微靠进他怀里,不想让他看见她难堪的眼泪。

  “这里是鸩花岛,不是欧阳家。”他知道她又要掉泪,叹了一口气拾起她的小脸。

  “可是……为什么是我?”他要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有,怎么会想让她这个不起眼的小婢女进门?

  而且,今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更使得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她都无法理解,自己竟然能够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接受他这般的亲爱,而没有吐得晕厥过去。

  他若有所思地深深望进她的跟底,以极低沉的嗓音轻声说这:“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是你。”

  粉堆里的荒唐日子,血气炽盛的他,是再也熟悉不过。比渺渺再美、再艳十倍的胭脂佳丽、也没能使他兴起这般怜惜之心,只有渺渺,能勾动他心里最保的牵挂。

  “呃……”

  “别再罗唆了。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他笑着吻吻她的小嘴。

  “你……”她因他突来的窃吻又红了粉脸。

  “快睡吧,”用手指温柔的替她合上双眼,他再拉起绵被将两人密密盖实。

  “你不回房去……这样好吗?”她好羞赧的咕哝着——不是挂怀礼教,真的只是腼羞。

  他轻轻低笑了声,“担心你又作噩梦,这样才能随时唤醒你。”

  “嗯。”渺渺被接二连三受人疼宠的幸福感袭击得昏然,迷迷糊糊又沉入甜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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